紅書 ‘審視Scrutinies‐10’ The Red Book

當他們的嘈雜聲漸漸消失後
我對腓利門說：
＂我的父親
我應該去理解這個上帝嗎？＂
腓利門回答說：
＂我的兒子
為什麼你想了解他呢？
這個上帝是被熟知但卻未被了解的
如果你理解他
那麼你可以說他是這樣或那樣的
或是這樣但不是那樣的
如果你把他握在你的手心
你的手就必然會錯過他
我認識的上帝是這樣和那樣的
而且是同樣的這樣和那樣的
沒有人能理解這位上帝
但熟知他是可能的
因此
我談論和教授他＂
＂但是＂我反駁道
＂這個上帝不是把令人絕望的混亂帶到人類的頭腦之中了嗎？＂
對此
腓利門說：
＂這些死者拒絕統一和公眾的秩序
因為他們拒絕相信在天堂有帶著公道尺度來統治的父親
他們不得不拒絕他
因此
我教他們的這種混亂是沒有尺度且完全無邊際的
對它來說
正義和不義～寬容和嚴厲～耐性和憤怒～愛情與仇恨
都什麼也不是
若絲毫沒有意識到他
我又怎麼能教授呢？＂
我說：
＂為什麼啊
莊嚴的人
你是不是把永遠不可理解的～自然殘忍的矛盾性稱為上帝啊？＂
腓利門說：
＂那我應該如何命名它呢？
如果在宇宙和人類心目中事件壓倒性的實質就是定律的話
我會稱它為定律
然而
它也沒有定律
而是時機～不規則～過錯～失誤～愚蠢～粗心～瘋狂～違法
因此
我不能稱之為定律
你知道它是這樣的
而且同時
你又知道它並不必須是如此這般
在其他一些時候
它不會是這樣的
它是不可抗拒的
而且會重視
如同按照永恆的定律
並在其他時候如一記斜風把一粒塵埃吹進所有的事物中去
而且其實力超群
比成堆的鐵還硬
因此
你知道永恆的定律就是毫無定律
我不能稱之為定律
但是
它應該被如何命名呢？
我知道人類的語言已經永遠地命名了無法理解的上帝的母親的子宮
誠然
這個上帝是也不是
因為從存在與不存在中
曾是的～現在是的和將來會是的一切東西
顯露了出來＂
當腓利門講完最後一句話時
他用手撫摸大地
然後消失了
第二天晚上
死者盡早地跑了上來
帶著他們的咕嚕聲
填滿了這地方
然後說：
＂跟我們講講諸神和魔鬼
你這個被詛咒的人＂
然後腓利門出現了
並開始講話（這是對死者的第四次佈道）：
＂太陽神是至上的善
魔鬼則相反
因此
你們有兩個神
有許多高貴善良的東西
也有許多偉大罪惡的東西
在這些裡面
包含了兩個惡神
一個是主燃燒的
一個是主生發的＂
＂那主燃燒的是愛洛斯
以火焰的形式出現
那火焰通過消耗而閃爍著
那主生發的是生命之樹
它長青
成長時累積著有生命的物質
愛洛斯會爆發
然後又熄滅
但生命之樹慢慢生長
經由不可衡量的時間週期
始終如一地增長＂
＂善與惡在火燄中團聚
合而為一
善惡在樹的生長中統合在一起
在其神性中生命與愛情對立起來
諸神與魔鬼的數量如同無數明亮的星辰
每一顆星辰都是一位神
而每顆星辰所填充的空間
都是一個魔鬼
但整體的空無的完滿則是佩雷若瑪
亞布拉薩是整體的效果
而且只有無效能對抗他
四是主神之數
因為四是世界度量之數
一是萬物之始
是太陽神
二是愛洛斯
因為他把兩個人匹配在一起
並在光亮中散佈自己
三是生命之樹
因為它用形體填充了空間
四是魔鬼
因為他打開了所有被封存的東西
他把一切成形的和自然的事物都瓦解掉
他是毁滅者
在其中
一切都被化為虛無＂
＂可以識別諸神的多重性和多樣性的我
是很快樂的
但是對於你
則是苦悶之事
這苦悶就在於以唯一的上帝來取代這種不協調的多重性
這樣做
你裏面就產生了不可理解的讓人痛苦的東西
而且瓦解了創造
因為它的本質和目標是區分
當你嘗試把多元變為單一
你怎麼能忠實於你自身的本質呢？
你對諸神做了的
也正是他們對你所做的
你們都變為平等的
這樣你們的天性便受到了重創＂
＂平等並不是上帝的
而僅僅是因為人才盛行
因為神有許多
而人類則是少數
諸神是威武之師
能持續忍受他們的多樣性
就像忍受著孤獨的星星
雖然被距離所阻隔
因此
他們居住在一起
而且需要交流
以使他們能忍受分離
因為救贖的緣故
我教你們去斥責
因為同樣的緣故
我也被排斥＂
＂諸神的多重性對應著人類的多重性
無數的神期待著變成人的形態
而無數的神曾經就是人類
人類分享著諸神的本性
他們來自神
也終會回歸於神＂
＂就像對佩雷若瑪加以反思是沒有用的一樣
去崇拜諸神的多重性也是不值得的
因為那提供了尊崇首要的神～有效的完滿和最高的善
通過祈禱
我們並不會在它身上添加些什麼
而且只會一無所獲
因為有效的空虛會吞下每一樣東西
光明之神形成天上的世界
它是多種多樣的
而且延伸並無限增大
太陽之神是世間的最高君王
黑暗之神構成大地上的世界
它很單一
而且收縮並無限減小
魔鬼是它最低的君王
如同月亮的精華
大地的衛星體積更小～更冷
也因而比地球更為死寂＂
＂在天上和地上的神明並沒有威力間的差異
天上的神擴大
地上的神縮減
兩個方向都是不可估量的＂
死者帶著憤怒的笑聲和嘲弄的呼喊
打斷了腓利門的話
隨著他們的離去
他們的不和～嘲弄和笑聲也漸漸遠去
而我轉向腓利門
對他說：
＂啊
腓利門
我相信你錯了
看起來你在教一種粗陋的迷信
父輩已成功地充滿榮耀的地戰勝的迷信
僅在思想不能從連接在感官上的強迫性欲望的力量中擺脫的時候
才會產生多神教＂
＂我的兒啊＂腓利門回答說
＂這些死者已經捨棄了唯一的至上的神--
上帝
因此
我如何能教授他們那唯一的
而不是多重的上帝呢？
他們當然必須得相信我啊
但他們已經捨棄了他們的信仰
所以我教授他們我所知曉的各式各樣的～持續伸展的上帝
他同時是物及其外觀
而且他們也知道他
即使他們並沒有意識到他＂
＂這些死者已經賦予了一切生命以名稱
在空中的～地上的和水中的生命
他們權衡和計算了這些東西
他們說
這麼多的馬～牛～羊～樹木～土地～泉源
對此目的來說
這是很有益的
而且對被計算的也是有益的
他們對可敬之樹做了什麼呀？
神的青蛙又經歷了什麼？
他們看到他金色的眼睛了嗎？
到哪裡去補償那只灑出鮮血的~被吃掉的牛？
對於他們從大地的腹部挖出的神聖的礦石
他們做了懺悔嗎？
沒有
他們命名～稱重～編號
然後分攤所有的東西
他們做了一切讓他們高興的事情
他們怎敢這麼做！
你看到的是強有力的
這正是他們如何把權力不知不覺地分配給事物的
然而
事物講話的時代已經到來
一塊肉會問
＇有多少人？＇
一塊礦石會問
＇有多少人？＇
一艘大船會問
＇有多少人？＇
一座煤礦會問
＇有多少人？＇
一所房子會問
＇有多少人？＇
而且事物會站起來
計數～權衡
最後分配並吞噬掉數以萬計的人類＂
＂你們的手抓住了大地
撕下了聖人的光環
把事物的成果稱重～編號
是否就是這個
而且僅僅是這個頭腦簡單的神
被拆毀並被丟到一堆囤積起來的～按生和死區分開的事物中呢？
是啊
這個神教你把骨頭稱重～編號
但是這位神靈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一輪新月已經懸在門口
一切都必須是它原本的樣子
也因此萬物必須變得不同
這可不是我編造出來的多神教！
而是許多的神
有力地提高了他們的聲音
並把人性撕成血淋淋的碎片
因此
這麼多的人被稱重～編號～分配～砍頭
然後就被吞噬掉了
所以我談論許多的神就如同我談論許多的事情
因為我了解他們
為什麼我稱他們為諸神呢？
那是因為他們的優越性
你知道這種實力超群的力量嗎？
現在是你該見識的時候了＂
＂死者嘲笑我的愚昧
但是如果他們帶著有天鵝絨般的眼睛前來償還牛犢
他們是否會抽出一只凶殘的手來對抗他們的兄弟呢？
他們是否已經為閃亮的礦石做過懺悔了？
他們是否已經在聖樹面前做過禮拜了？
他們是否由於有著金色眼睛的青蛙而使自己的靈魂得以安詳？
死去的和活著的事物都說了些什麼呢？
誰更為偉大
人還是神？
誠然
今日的太陽已成為月亮
而且尚沒有新的太陽從收縮中的這夜的最後一小時升起＂
當說完這些話
腓利門彎下腰
對著大地吻了一下
說：
＂母親
讓你的兒子變得堅強＂
然後
他站起身
望著天上
說：
＂在新的光明到來前
你的地方是多麼的黑暗啊＂
最後
他消失了
當第二天夜幕降臨
死者帶著喧嘩的聲音靠近
推推揉揉
他們嘲笑著
大聲喊叫：
＂笨蛋
教給我們一些關於教會和聖餐的事情吧＂
腓利門一步步地走到他們面前
然後開始說話（這是對死者的第五次佈道）：
＂諸神的世界是由靈性與性欲體現出來的
天堂之神在靈性中出現
大地之神在性欲中出現＂
＂靈性構思著
擁抱著
它像女人
我們稱之為天上之母～神聖之母
性欲則是生育與創造的
它像男人
因此
我們稱之為地上之父菲勒斯
（榮格在《力比多的轉換與象徵》中寫道：
＂菲勒斯不用四肢而移動
不用眼睛看
而且知曉未來的事物
並且作為無處不在的創造性力量的代表
它獲得了不朽＂）
男人的性欲是世俗化的
女人的性欲則更精神化
男人的靈性更接近天堂
它的追求也更高
女人的靈性更近於塵世
其追求也就更低＂
＂欺騙和窮兇極惡作為男人的靈性
會朝向更小處變動
欺騙和窮兇極惡作為女人的靈性
會朝向更大處變動
兩方須各站一席＂
＂男人和女人各自成為對方的魔鬼____
如果他們在精神上不相互區分的話
因為創造之物的特質就是區分
男人的性欲是追求塵世的滿足
女人的性欲是追求精神的滿足
男人和女人各自成為對方的魔鬼____
如果他們在性欲上不相互區分的話＂
＂男人應該知道
自己越渺小
女人則越偉大
男人應從靈性和性欲上來區分自我
你要稱靈性為母親
將她擺在天地之間
他還應該把性欲稱作菲勒斯
將它放在自已和大地之間
母親和菲勒斯是超越人性的惡魔
揭示著諸神的世界
因為
對我們來說
惡魔比諸神更為有效
惡魔與我們的實質一脈相同
（《黑書》第6冊 第43頁繼續寫道：
母親是聖杯
菲勒斯是矛）
如果你不從性欲和精神上區分你自己
如果你不承認性欲的特性高於你或超越你
那麼你就会賦予性欲與靈性佩雷若瑪的品質
精神與性欲並非你的品質
亦非你擁有的～內含的
但它們却擁有你～內含你
靈性與性欲並非你的品質
亦非你擁有的～內含的
但它們却擁有你～內含你
它們是威力無比的惡魔
是諸神的體現
因此它們是自身之存在
而你却鞭長莫及
沒有人能有對自身的一種靈性
或者自身的性欲
相反
他忍受靈性和性欲的定律
因此
沒有人能躲避這些惡魔
你必須把它們當作惡魔
就像一項共同的使命和危險～生活所交付給你的一個共有的擔子
對你來說
生活就是共同的使命和危險
對諸神來說也是如此
對首屈一指的可怕的亞布拉薩來說同樣如此＂
＂人是虛弱的
因此不能不與神共享
你與神的共享若不在＇母親＇的標誌下進行
就會在菲勒斯的標誌下進行
沒有共享是痛苦的～病態的
共享就是分割和分解＂
＂區分性將你帶到單一性
單一性與共享相對立
相對於諸神與惡魔以及他們所向披靡的定律
人需要與神共享
由於神的緣故
而非人的緣故
這種共享應運而生
諸神迫使你共享
世上的邪惡增加時
更是如此＂
＂共享使人與人之間和解
於是共享便得以維持下去
因為你需要共享
但單一性卻使某個人高於其他的人
這樣
每個人就只能與自己共同享有
並盡力避免受到奴役
共享中應當戒持
單一中則應放縱
共有是深度
單一是高度
共享中保持適當的範圍能產生純淨與擴張的效果
共享給我們帶來了溫暖
單一則給我們帶來了光明＂
（《黑書》第6冊 第46頁繼續寫道：
在大眾中
我們去往發源處
這是母親
在單一中
我們去向未來
這是生發的陰莖）
當腓利門完成講話時
死者們保持著沉默
並沒有動靜
但帶著期望看着腓利門
當腓利門看到他們時
死者們保持沉默
等待著
他繼續說（這是對死者的第六次佈道）：
＂性欲的惡魔像大蛇一樣逼近我們的靈魂
她半人半蛇
象徵著思想與欲望
靈性的惡魔像一只白鳥潛入我們的靈魂
半人半鳥
象徵著欲望與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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