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書 ‘審視Scrutinies‐09’ The Red Book

＂但是＂ 我反駁說
＂你確定事情真的是如你所說的那樣嗎？＂
對此
腓利門回答：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一個人可能知道的最好的東西
但我知道沒有什麼更好的了
而且因此我敢肯定這些東西都是如我所說的那樣
如若它們是不同的話
那麼我就會說些別的東西
因為我會知道它們是別樣的
但是
這些東西都是如我所了解的那樣
因為我的知識恰恰是這些東西本身＂
我說：
＂我的父親
你能保證你不會出錯嗎？＂
＂在這些東西裡面是沒有錯誤的＂ 腓利門回答
＂有不同層次的知識
這些東西都是如你所知的
只有在你的世界裡
事物才總是與你所了解的不同
因此
只有在你的世界才有錯誤＂
在說了這些後
腓利門彎下腰
用雙手觸摸大地
然後消失了
那天晚上
腓利門站在我旁邊
死者走上前來
站在牆邊
並呼喊著說：
＂我們想知道一些關於上帝的東西
上帝在哪裡？
上帝已經死了嗎？＂
腓利門升了起來
說（這是對死者的第二次佈道）：
＂上帝沒有死
他永遠活著
上帝是創造
因為他是某些確定的東西
因此與佩雷若瑪德品質有所不同
上帝是佩雷若瑪的品質
而且我所說的一切關於創造的事物也都適用於他＂
＂但是上帝是與創造物相區別的
他更加飄忽不定
他比創造物有更少的差異
因為其實質的基礎是有效的完滿
只就他的明確性與差異性來說時
他就是創造
正因如此
他是佩雷若瑪有效完滿的體現＂
＂我們不區分的一切
都墜入佩雷若瑪之中
而且被它的反面所抵消
成為虛無
因此
如果我們不區分上帝
有效的完滿會因為我們而被抵消＂
＂此外
上帝就是佩雷若瑪本身
宛如上帝創造的和尚未創造之物中的那每個最微小的點
那都是佩雷若瑪本身＂
＂有效的虛無是魔鬼的要素
上帝和魔鬼都是虛無的首要表現
那表現我們稱之為佩雷若瑪
其實
佩雷若瑪存在與否
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因為它完全地抵消了它自身
但創造物並非如此
至於上帝和魔鬼
均是創造性的存在
但他們不互相抵消
而是站在一邊
作為有效的對立面
來反對另一邊
我們不需要他們存在的證據
存在與否
並不重要
我們必須堅持談論他們
這就足夠了
即使雙方都不是存在之物
由於佩雷若瑪那清晰區分的要素
創造將不斷再度將它區分出來＂
＂區分從佩雷若瑪那裡帶走的都是一些矛盾的對子
因此
魔鬼總是屬於上帝
這種不可分離性是最為密切的
而且因為你從經驗裡得知
你的生活中的不可分割就如同佩雷若瑪本身
因為這兩種立場非常接近佩雷若瑪
在它裡面
所有的對立被抵消
兩極得以統一＂
＂完滿和空虛～生成和毀滅是區分上帝和魔鬼品質的東西
二者均是以有效性為準則
有效性連接了兩者
因此
有效性站在兩者之上
那就是神上的神
它通過其有效性將完滿和虛無結合起來＂
＂這是你完全不了解的神
因為人類早已將他忘記
我們以亞布拉薩
（1932年
榮格解釋亞布拉薩時說：
＂諾斯替的象徵亞布拉薩是一個有著三百六十五種含義的虛構的名字
諾斯替教徒把它當成是他們至高無上的神的名字
他是一位時間之神
在柏格森的哲學中
＇綿延的造物主＇這個詞表達了同樣的觀念＂
榮格曾在某種程度上描述過他
這裡呼應了他的描述：
＂就像這集體無意識的原型世界一樣
它是極其矛盾的
總是即是又否
亞布拉薩的形象意味著開端和終結
它是生命和死亡
因此
由一種怪獸的形象來表示
它是一只怪獸
因為它是一年中植被的生命
春季和秋季
夏季和冬季
自然的是與否的性質
因此
亞布拉薩是與世界的創造者德謨革全然一樣的
正因如此
他肯定與普魯夏或濕婆是一樣的＂
榮格補充說：
＂亞布拉薩通常是以家禽的頭～男人之身和蛇的尾巴來代表的
但也有以帶著龍身的獅子頭為象徵的
它共戴有著十二條光束的皇冠
喻指月數＂
關於亞布拉薩的特徵
可參見阿爾布雷希•迪特里奇的著作《亞布拉薩：關於近古宗教史的研究》
榮格在1913年初就仔細研究過這部著作
而且他還在書中做了很多評註
榮格也有一本查爾斯•金的《諾斯替教派及其後遺者》
他在第37頁討論亞布拉薩的詞源的段落旁加了少量的註釋）
來稱呼他
他甚至比上帝和魔鬼更具有不確定性
＂要從上帝中區分出他
我們稱之為上帝赫利俄斯或太陽
亞布拉薩是效果
除了無效之外
沒有什麼站在他的反面
因此
他的有效的本性將它自身自然地敞開
無效既不存在
也不抵禦
亞布拉薩站在太陽之上
也站在魔鬼之上
他代表著不大可能的可能性和帶來虛幻效果的事物
如果佩雷若瑪有一個要素
亞布拉薩就是其顯現＂
＂他是收斂本身
不是任何具體的效果
而是總體的效果
他帶著虛幻的效果
因為他沒有確定的效用
他也是創造物
因為他區別於佩雷若瑪
太陽的效果是有限的
所以魔鬼的效果也是被限定的
因此
在我們看來
他們比不確定的亞布拉薩更具效能
他就是力量～持久與變動＂
死者現在逐漸開始發出很大的騷動和喧囂
因為他們都是基督徒
但是
當腓利門結束他的講話後
死者們一個個地後退了幾步
再次淡入黑暗之中
他們發怒的噪音逐漸在遠處消失
當所有的喧嘩聲都沒有了
我轉向腓利門
大聲說：
＂可憐我們吧
最智慧的人啊！
你從人類那裡帶走了他們可以為之祈禱的諸神
從乞丐那裡拿走了施捨物
從飢餓者那裡拿走了麵包
從受寒者那裡取走了爐火＂
腓利門回答道
＂我的兒子
這些死者曾拒絕基督徒的信仰
而且因此
他們可以不為上帝祈禱
所以我就應該給他們一個他們可以信仰～可以祈禱的神嗎？
那正是他們已經拒絕的啊
為什麼他們拒絕呢？
他們不得不拒絕
因為他們不能做別的
為什麼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呢？
因為這個世界
在沒有了解它的人的情況下
進入到了偉大的年月
那裡人們應該只去相信他們所知道的東西
這是十分困難的
但它也是由於人們相信其並不知道的東西這個事實
而顯示出來的一種長期的疾病的解藥
我教給他們上帝
他是我和他們都了解的但卻並沒有意識到的
我教給死者這位上帝
因為他們渴求祈禱和教誨
但我並不把這些告訴活著的人
因為他們並不渴望我的教誨
那麼
為什麼我還要教他們呢？
我毫不仁慈地從他們那裡帶走祈禱的傾聽者
那個在天堂的父親
我的愚笨與生活方式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
死者需要救贖
因為他們還徘徊在他們的墳墓上
而且渴望著信仰～對信仰的摒棄及吸取了他們最後一口氣的那些知識
但是
不管是誰病倒了
而且瀕臨死亡
如果他需要知識
那麼他就犧牲了寬恕＂
＂那麼看來＂我回答說
＂好似你傳授的是一個無可估量的可怕恐怖的神
與他相比
善惡與苦樂什麼都不是＂
腓利門說：
＂我的兒啊
你沒有看到
這些死者有一個愛之神
且其拒絕了他們嗎？
我應該教給他們一個慈愛的神嗎？
他們不得不摒棄他
在已經長久地摒棄了那個他們稱為魔鬼的邪神以來
因此
他們必須了解一個神
與他相比
一切被創造的東西什麼都不是
因為他自己就是創造者
也是一切被造之物及其毀滅
他們有沒有摒棄作為一位父親～一個情人的善良而美麗的神呢？
一個他們對之持有某種看法的神
就具有特殊品質和特定存在嗎？
因此
我必須教給他們一個神
但什麼都不能被歸咎於他
他擁有所有的品質
而且因此什麼品質也沒有
只有我和他們可以知曉這樣的一個神＂
＂但是啊
我的父親
人類怎麼可能團結在這樣一位神周圍呢？
這樣的神的知識不等於毀滅人類的鐐銬和基於善與美的社會嗎？＂ 我說
腓利門回答說：
＂這些死者拒絕上帝的愛～善與美
他們不得不拒絕他
這樣他們就拒絕了在愛～善與美中的團結與共有
因為
他們殺死了一個又一個神
並且解散了人類的共有
我應該教給他們那個把他們團結在愛之中然後被他們摒棄的上帝嗎？
我教給他們那個解散了團結～破壞了人類的一切～有力地創造和強烈地毀壞的上帝
那些愛並不能使他們團結起來
那就以恐懼來迫使吧＂
腓利門講完這些話之後
迅速朝地面彎下腰
用手觸摸了一下
就消失了
第二天晚上
彷彿霧水在沼澤地上升起
死者們漸漸地移近
他們高聲呼喊道：
＂給我們再講更多關於至上之神的事吧＂
然後腓利門走上前來
並開始講話（這是對死者的第三次佈道）：
＂亞布拉薩是很難把握的上帝
因為人無法看到他
他的能力巨大無比
他從太陽那裡吸取最高之善
從魔鬼那裡吸取無限之惡
但是從亞布拉薩那裡
他吸取了生命
那完全沒有限制
他是善與惡的母親
（在《黑書》第6冊中
榮格寫道：
＂亞布拉薩是神的青蛙或蟾蜍～無腦的東西
是基督教的上帝與撒旦的聯盟＂
榮格認為
基督教的上帝是片面的
因為其去除了邪惡的因素
通過研究上帝形象的歷史轉變
他試圖糾正這一點
關於《答約伯》的創作
他在《艾翁》中寫道：
＂我曾批評善之缺乏的觀點
因為這與心理學的發現是不一致的
心理學的經驗告訴我們
無論我們稱為＇善＇的是什麼
它都由同等權重的＇壞＇或＇惡＇來平衡
如果＇惡＇是不存在的
那麼無論有些什麼
都必定需要＇善＇
武斷地說
即不是＇善＇也不是＇惡＇能夠從人類這裡產生
因為＇魔王＇存在於人類之前
且是作為＇上帝眾子＇之一的
善之缺乏的觀點在摩尼之後才開始在教會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在這種邪說之前
羅馬的革利免教導說
上帝管轄這個世界是用雙手
右手是基督
左手是撒旦
革利免的觀點顯然是一神論的
因為它以上帝來把相反的兩面統一起來
然而
後期的基督教卻是二元的
因為它分裂出了對立的一半--撒旦的人格
如果基督教聲稱自己是一神教
它就不可避免地要接納被包含在上帝中的對立面＂）＂
＂生命看起來比最高之善（亞里士多德把幸福定義為＂最高之善＂）更為弱小
因此
它也很難被我們所想像
亞布拉薩的能力甚至超過了太陽
雖然太陽神是所有重要能量的熱源＂
＂亞布拉薩就是太陽
並且也常常吸取空無的～邪惡的～縮減與肢解的腹囊
亞布拉薩的能力是把雙刃劍
但你看不出來
因為在你的肉眼下
這種力量的衝突被抵消了＂
＂太陽神所談論的是生命
魔鬼所談論的是死亡
但亞布拉薩表述的是空虛和咒罵的話語
這些話語同時就是生與死＂
＂亞布拉薩產生真理與謊言～善良與邪惡～光明與黑暗
它們被揉合在同樣的話語中
在相同的行為裡
因此
亞布拉薩是可怕的＂
＂當一只雄獅將它的獵物打翻在地
那是多麼輝煌的鏡頭啊！
他如同春天一樣美麗
既是偉大的牧羊神潘
也是渺小的
他是普里阿普斯
是陰間的怪物
是千萬武裝的水螅
是有翅膀的～盤繞成結的毒蛇
多麼狂亂
他是原初的雌雄同體
他是蟾蜍和青蛙之王
活在水中
跳到地上
它們的合唱在中午和子夜縈繞上升
他是尋求與空無相聯合的完滿
他是聖潔的誕生
他是愛情及其兇手
他是聖人及其背叛
他是最亮的白天和最黑的夜晚裡的瘋狂
看他就會失明
辨識他就會生病
崇拜他就會死亡
懼怕他就是智慧
不抵抗他反是救贖＂
＂上帝居住在太陽的背後
魔鬼居住在夜幕的背後
上帝從光明中帶過來的
就是魔鬼吞噬進黑夜的
但亞布拉薩就是世界
它的形成與它的消逝～來自太陽神的每份饋贈都奠定了魔鬼的詛咒＂
＂你從太陽神那裡要的一切事物
都會產生來自魔鬼的契稅
你與太陽神創造的一切事物
都為魔鬼提供了有效的能力＂
＂那就是可怕的亞布拉薩
他是最非凡的創造物
在他裡面
創造物都懼怕自己
他是朝向佩雷若瑪與其虛無的創造的明確對照物
他是兒子對母親的恐懼
他是母親對兒子的憐愛
他是大地的喜悅和天堂的殘酷
在他的視線內
人們的臉凝結了
在他之前
既沒有問題
也沒有答覆
他是創造物的生命
他是區分性的實現
他是人類的愛情
他是人類的言語
他是人類的外表和影子
他是欺騙性的現實＂
（1942年
榮格指出：＂包羅萬象的上帝概念必須包括他的對立面
巧合當然必定不是過分的完全的
否則
上帝會抵消掉他自身
巧合原則因此必須由它的對立面來完善
以便獲得完全的似是而非性
並因此具有心理學上的有效性＂）
現在死者嚎叫起來
憤怒地大發脾氣
因為他們不是十全十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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